一棵菩提

——观青州博物馆残损的石佛造像

文/犁铧

我靠近你，无意表达

受想行识。更多的人像我一样

出于好奇，无意表达

也许都曾无数次向你叩拜、祈祷

而现在你是被毁弃又被拼接

供观赏的文物，已非偶像

我更想让你的手臂找到你的手

你的脚踝复位脚上

你的心打捞到全部要义

雕琢漫长，毁弃于无常

于人神的斧头；你让人神放下屠刀

他们偏屠戮你，砍掉你的头，卸掉你的手脚

这是为什么？难道这正应了那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雕琢、毁弃、修缮，在人神也在秩序

当你被创造也意味着终将被毁弃

因为他们创造的不是你，是石头的象

你是不可造、未知、法的度量

是虔诚、静默，是不曾肢解的典雅

不曾残缺永恒的笑容

此刻你不需要香火，不管人间事

我无经可念，空洞对着残缺

像木鱼失却敲锤，空无的声闻、缘觉

裂隙在此弥合，即使拈花的手

找不到鲜花，手

浮云踏浪的脚被削足适履

屈就于壁上观、金钟罩

一只断手依然从密闭的乾坤施以兰花指

妙，亦复如是

毁灭、涅槃在一瞬，也是永长

在，不以一石一座一室以任何的假借

以大道、神明，无处不在

昨日谁挖出的那颗大如日轮

又是谁种下的因果？

我走向你，毋庸置疑是走向东方的维纳斯

东方，也唯有东方的人神运转五行 

提取水的线条、圆润，显此神韵

我走向你如同遇见天女散花

我沐浴其中，你支离的手、脚、头颅……

恍若一棵千年菩提绽开馥郁的花瓣

2017.6.7